这篇小文试图回答两个小问题：

　　第一，中国到底有多少船员?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运输部新闻办公室6月25日公布的《2018年中国船员发展报告》(以下简称《报告》)似乎很明确――“截至2018年底，我国共有注册船员1,575,234人，其中注册海船船员737,657人，注册内河船舶船员837,577人”。这些数据来自海事部门掌握的数据库，能精确到个位数，肯定没有错。

　　但稍作解读，会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里仅解读下国际航行海船船员(以下简称“国际船员”)，从《报告》中的图2-2看，从2014年至2018年，545877名注册为国际船员中，每年有服务资历的人数为大约25万人，其中每年在船时间为3个月以上的人数又稍减少到大约22万人，非常稳定――这很可能意味着中国船员劳务市场的供需平衡点也就是25万人(或22万人)，这既反映航运企业容纳能力和劳务企业的国际市场开拓能力，也反映中国船员的供给状况。

　　另外，本文将每年在船时间为3个月以上的船员称为活跃船员(activeseafarers)，也就是说，中国近55万名注册国际船员中，在2018年有大约22万人上五星红旗远洋船及方便旗船工作3个月以上，活跃船员只占大约40%。那些工作不到三个月的国际船员，可能是短期炒更(比如在春节期间)。有60%也即大约33万国际海员证书持有者在陆上港航业相关单位工作，这些国际船员证书持有者很可能是航运企业的管理人员，或者是主管部门的工作人员，或者在航海类教育培训机构工作，等等方向。他们从海上流向陆上，从职业角度而言，已经不太合适继续称之为“船员”。也就是说，中国港航产业这个大盘子里头，既有大约22万现役船员的贡献，也有几十万前船员的贡献。行业在培养船员时，也在培养未来的陆上港航业从业人员。

　　第二，中国外派船员劳务市场状况如何?

　　《报告》中将“外派船员”界定为“派往外国籍海船或中国港澳台地区籍海船的海员”。2018年(《报告》中表2-8)中第一次既统计外派人次(145922人次)，也统计外派人数(128382人)。以2018年大约25万人有服务资历的国际海员人数为基数，外派人数已经超过50%。

　　另外，中国外派船员的结构在悄然发生着变化，2014-2018年期间，外派船员总人次数四年累计增加17%，而干部船员人次数则在同期增加28%，干部船员占总人次数的百分比从2014年的37%增加到2018年的41%。

　　在交通运输部从商务部接管船员劳务外派义务之前，商务部将“外派船员”界定为“派往外资船东的外籍海船上工作的船员”，因为剔除了中资船东方便旗船上外派，有人把这种外派称之为“真外派”。这种所谓的“真外派”可以更好体现中国船员在国际船员劳务市场上的竞争力，比如菲律宾由于本国船队规模很小，每年20多万其船员基本上被派到其它国家船东的船舶上工作。印度情况类似，但印度可能开始显现其所谓的“人口红利”，读到一个报道，印度受雇船员人数从2017年的154,349人，增加到2018年的208,799人，增幅达35%。与此同时，接受培训的学员人数从2018年的14,307 人，增加到2019年的 19,545人，增幅达37%(中国海船船员学员人数在2018年为16,998人，同比增长32.8%)。

　　尽管“真外派”中的“外资”很难和中资划一条清晰的线，业界还是一直想弄清楚这种“真外派”的人数到底是多少，这需要更多数据才能做出准确的估算。

　　总结下，在中国海事主管部门注册近55万的国际船员中，近几年里每年只有大约25万人上船工作，活跃船员(每年在船时间为3个月以上)稳定在大约22万人，2018年占比约40%。这22万人可能比菲律宾活跃船员人数要少，比印度活跃船员稍多。如果按目前外派定义，25万人上船工作的国际船员中， 12838名中国国际船员外派到外籍船舶上工作，这比菲律宾和印度外派船员人数都要少。如果按照所谓“真外派”来看，尽管没有数据，中国国际船员外派到外资外籍船舶上工作的人数，这和菲律宾和印度外派船员人数差距更大。

作者简介：陈刚，现任武汉理工大学航运学院副教授，兼职律师。获2013年，湖北省科技进步二等奖，湖北省科技厅，省部级，集体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