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4月1日，有知名投行就曾发出警告称，美国西得克萨斯轻质原油(WTI)价格比布伦特原油价格更有可能出现负值，理由之一是WTI原油集输点地处内陆，离最近的港口也有500英里的距离，受新冠肺炎疫情全球暴发的影响更大。

　　出于同样理由，北美的其他基准油价包括WTI Midland(中质内陆原油)价格和加拿大西部原油价格也可能无法幸免。4月21日，美国WTI原油期货价格果然跌至负值，人们纷纷揣测其背后的缘由，除了疫情的影响、沙特和俄罗斯减产协议波折等因素，原油储存能力即将到顶也被视为主要缘由之一。

　　全球原油储存能力因此成为业界关注焦点。

　　全球可用石油库容告急

　　据能源咨询公司埃信华迈的数据，全球原油可用库容为16亿桶。按照以往的经验，对市场价格影响最大的莫过于主要石油消费国的库存数据，但眼下可用库容却远比库存的多少更牵动市场神经。实际上，国际油价在出现史无前例的负值之前，已不断有储油能力告急的消息，市场气氛也因此紧张。

　　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EIA)截至4月17日的统计数据，不包括美国战略石油储备，美国石油库存容量仅用到60%，如果加上战略石油储备库存，美国的储油能力仅用到50%，按照当前美国的石油库存增加速度，将其全部填满至少尚需21周(含战略石油储备库存能力)。然而，现下的油价走势和原油供应速度似乎正迅速将这一时限缩短。

　　由于疫情导致人们出行减少，美国汽油库存大增，倒逼炼厂减产。4月第一周，美国炼厂日产能仅为1250万桶，较一年前降低了25%，使得美国库欣的原油库存很快升至6000万桶。

　　一般而言，无论是原油库存的升降还是富余库容量的高低，都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整个原油产业链上供需关系的起伏，但前者似乎更偏于供应端，而后者似乎更受需求端的影响。对于当前的油价现状，美国也有不少表达不满的声音。大陆资源公司执行主席哈罗德·汉姆不认可库容问题是导致期货油价负值的说法，怀疑芝加哥商业交易所(CME)存在操纵市场或计算机出现问题的可能，并认为，油价趋负对美国经济有巨大的不利影响。他还向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致函呼吁。但芝加哥商业交易所反驳称，负油价是疫情、石油需求疲软、石油供应过剩，以及美国石油库存过高的叠加影响所致。

　　一“座”难求

　　在整个油气产业链哀鸿遍野之际，原油存储市场却一枝独秀。3月末，能源物流公司Blueknight Energy Partners称，其在库欣的34个储油罐都得以两倍的价格租出，客户是全球最大的独立石油贸易公司维多集团。美国能源部称，美国战略石油储备空间已占用6.35亿桶，而其总库容为7.97亿桶。

　　在陆上原油存放地趋于饱和的情况下，业界开始各显神通挖潜石油存放场所，油轮则成为首选。大型油轮(VLCC)、超大型油轮(ULCC)和苏伊士型油轮的容量介于100万～300万桶，兼具储存和运输功能的特性使得这些油轮在特殊形势下倍受追捧，当然价格也不菲，之前的日租金为3万～4万美元，现在价格则“水涨船高”。

　　此前为了占有市场，沙特包下了25～40艘大型油轮，使得苏伊士型油轮的日租金暴增至11万美元，VLCC和 ULCC的日租金更达到40万美元的天价。另外，由于疫情的影响，这些油轮上的船员无法正常轮换和检查，对油轮租金的上扬也有一定的推动作用。实际上，按照当下与船主签下日租10万美元的合同为基础计算，水上储运原油的月成本可达300万美元，年成本则达到3600万美元。

　　除了油轮，输油管线和油罐火车也进入业界的搜索范围。虽然有些管道公司不愿意管道被占用，要求有输油需求的石油公司必须先找到买家才肯将“珍贵”的空间出租，但随着石油消费不断下挫，将富余管网用于储油似乎变得日益现实起来。美国石油管道公司Energy Transfer称，其位于得克萨斯州的管道或可腾出空间储存200万桶原油。乌克兰国家石油天然气公司一位主管也建议，将原油储存在运量不大的管网中，理论上最多可以储存3500万桶原油。

　　此外，北美油气公司、炼厂和贸易公司还在考虑动用美国得克萨斯州、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和曼尼托巴省的铁路油罐火车，俄罗斯也在考虑利用铁路货场储存原油。铁路油罐火车虽然是当前储存原油最经济的选择，但铁路货场有可能并不位于主要的石油交易中心，存在一些与地理位置相关的风险。

　　各国减产或停产日程表

　　埃信华迈的分析报告称，全球有限的库容无法支持当前的石油产量，并预测，一季度和二季度的供应过剩将分别达到740万桶/日和1240万桶/日，上半年石油产量将较需求量多出18亿桶，而全球的可用库容仅为16亿桶。这意味着，关井减产是必然选择，但何时和如何减产则存在许多变数。

　　埃信华迈认为，何时减产或停产取决于各国、各地区的储油能力，以及国内产量对减产或停产影响的抗压能力。考虑到停产有时可能对油藏造成极大的不利影响，采取这项措施往往是无奈之举，届时一个国家的原油库容将成为决定减产或停产的主要因素。

　　埃信华迈的数据显示，一个国家对减产的承受能力主要由其国内原油产量和存储能力决定。以尼日利亚为例，尼日利亚一季度的原油日产量为190万桶，1天半至2天就可将该国的可用原油库容填满，这意味着，尼日利亚的原油减产或停产能力较弱。

　　三个最大的石油资源国中，俄罗斯的可用库容最少，仅为8日之量;沙特为18日，美国为30日。埃信华迈称，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中国目前可用库容较大，相对于国内产量有52日的库容。

　　但这些统计数据与实际仍有很大出入，因为有不少富余库容掌握在特定的公司手中，不对外开放。那些能动用大量库容的国家在这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面前或将更从容。埃信华迈还表示，虽然不乏一些灵活的储油方式，但对于巨大的存储缺口仍是杯水车薪。

　　美国五大原油储存地

　　1.最大的商业石油储运中心——库欣

　　20 世纪初，库欣曾是欣欣向荣的石油重镇，但由于原油日渐采竭而衰落，好在石油工业在这里留下了四通八达的运输管线和各种存储设施，于是被芝加哥商业交易所定为WTI 期货的实物交割地，从此成为北美石油交易中心，其库存的变化也成为衡量美国乃至全球石油市场供需的重要指标。据3月末的数据，库欣最高原油存储容量可达9000 万桶。

　　2.路易斯安那州近海油港

　　库容为6700万桶，自启用以来，卸载的进口和美国产原油以几十亿桶计，也是美国最大的原油水路入口，储存通过油轮运入的国内外原油，国内主要包括来自墨西哥湾的原油和休斯敦—霍马输油管道的原油。

　　3.得克萨斯州休斯敦储油设施

　　主要储存燃料油，是美国最大的富余燃料油储存点，库容为3600万桶，其中燃料油库容为1380万桶，余者为原油库容，由休斯敦燃油终端公司经营，储罐主要位于休斯敦航道西侧，占地312英亩。该公司主要从事管道、火车、卡车、轮船等途径输入的燃料油和原油的存储、混合和运输业务，服务对象主要是大型石油公司、炼厂、国际贸易公司和船舶燃料供应公司等。

　　4.得克萨斯州博蒙特—荷兰终端储库

　　由Sunoco物流荷兰终端公司经营，位于博蒙特和亚瑟港之间的萨宾—尼奇航道，是大型海上终端，主要为炼厂和其他大型原油运输公司提供存储和分销服务，经营项目有原油、润滑油、化学剂和船用油等，总库容为2200万桶，单个储罐库容为66万桶。

　　5.路易斯安那州圣詹姆斯储库

　　路易斯安那州圣詹姆斯储库是美国应急储备的一部分，库容为3000万桶，占地173英亩，由两个河码头和6个储罐及配套设施组成，每个码头的原油吞吐能力为4万桶/小时，与美国的战略石油储备库相连。